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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那條小巷的道別

台南女中三年五班　劉慕凡

　　那年，搬進這個家，讓我認識了這條小巷、我的成長與你的老去。

　　新家座落的小巷充滿了花花草草。領頭的是我家二樓陽台的一枝軟枝黃蟬，枝幹曼妙伸展的它總是在高處俯瞰這小巷，像是王者君臨般驕傲、尊貴。排列在王者之前的，是我家門口一排七里香矮樹叢，翠綠是它們的特徵，統一是它們的規劃。它們一字排開在我家門前，用它們的生意盎然護衛我家小小的疆域，你，總無限愛憐地照拂著它們。正對我家，隔著中間馬路的，是一間由藤蔓圍繞的餐廳。乍看之下頗具詩意，有著被人世遺忘，埋沒枝蔓間的深宮之感。那種優美，使人只敢遠望而不敢妄自接近。你，常望著它，出了神。

　　那天我出門，抬頭看向枝頭已出牆的王者。正在修枝剪葉的你，在二樓陽台與我揮手道別，一臉慈藹。是春天吧！我想，大朵豔麗的花雖象徵春天的生命力，卻也不耐自身尊貴而顯笨重的身軀。大片的豔黃，墜落，而我記得它映著你掛著笑意的臉。

　　到了夏天，酷暑會使衛兵樹叢們開出白色的小花，招蜂引蝶不說，那十分迷你又香氣四溢的綻放真的會使人忍不住想摘下它。在滿溢花香的巷中出門，我偶一回頭，望見你微笑揮手的慈顏，此刻巷子裡充滿著白與綠，十足夏天的顏色。

　　猶記某天一走出家門，枯黃的氣息便染上鼻梢。秋天近了！我想，踏腳步過的是落葉碎裂的聲響，你仍舊在二樓與我道別，我未意識到的卻是你有些沙啞的聲音。

　　後來寒冷逼近，冬天到來，頭頂上的樹剩下的是光禿的枝幹，轉頭發現藤蔓包圍的餐廳留下的是稀疏。冷風堆積著這一片的寧靜。是不是少了些什麼呢？是你的道別吧！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聽到了……

　　於是，這條花花草草的小巷仍然與時間輪替著風景，而走了的，是外婆你那映著這片生意的道別，要再過多久，才會再聽到呢？

文章賞析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都曾道別，向親人道別，向朋友道別，向青春道別，向美好的時光道別，每一次道別都是回憶，令人感傷。作者在文章中以對談的方式回憶起在那條小巷內和外婆的種種，四季的輪轉交替，也代表著時光荏苒，巷弄內的風貌悄悄變換，而外婆的時間也緩緩消逝。

由景色描摹起筆，運用比擬技巧，融入想像，使畫面具體而富有情感；接著，點出「你」在其中，先不明說「你」是誰，寫出「你」的一舉一動，寫出作者和「你」的互動，拉出綿綿情意，淺埋在字裡行間，更能勾動人心。最後點出「你」是外婆，景色會輪替，四季會交替，但和外婆道別之後，卻一去不回，文末的問題使情感綿延。

作者以住家巷弄內植物為主，描寫四季的變化，襯托外婆的老去；以每一次外婆在窗台邊向作者揮手的舉動，映照主題「道別」，也隱含作者對外婆的思念之情；作者喻情於景，由景色、時間延伸聯想，手法高明，情感不需用強烈的文字表露，但又能感動人心，是篇佳文。

賞析老師：鄭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