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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我來晚了　　　　　

         台南一中三年十七班　佘至杰

             這天，是個平凡的上學日，我一如往常地騎著腳踏車前往火車站通學。略帶著魚腥味的風拂過我的臉頰，吹動了心頭那串記憶的琉璃風鈴，輕柔地響起……

　　還記得國三時那段為了基測奮鬥的日子，由於住家距離所就讀的國中稍遠，因此必須每天搭校車通勤；然而為了要參加晚自習，又被迫放棄搭乘校車。於是我與同樣住在鄰近地區的同學們便私下協議，以各家家長輪流統一接送的方式，在晚自習結束後載大家回家。按照最方便的接送路程分配，我必須在一個離我家仍有五、六公里遠的魚市場下車。

　　那是個位於大馬路邊的魚市場，空氣中總是瀰漫著一股腐臭的魚腥味，遍地的魚鱗更是引來大批大批的蚊蠅；而礙於爸爸忙於田裡的收成工作，我總要在那極為惡劣的環境待上好一陣子。也許是抱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的心態，面對每天站在大馬路旁與蚊子、蒼蠅、汽車黑煙以及滿滿魚腥味的寂寥周旋的日子裡，我只能靠著路燈讀書，偶爾把對爸爸老是遲到的不滿說給它聽。但隨著基測日漸漸逼近，壓力終於壓垮了那道忍受的心牆，爆發了。

　　那天，我背著異常沉重的書包坐進了爸爸遲來的灰黑色轎車，按捺不住的歇斯底里瘋狂奔瀉而出：「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在這種該死的地方等你等得有多累？你就不能替我想想嗎？我是要考基測的學生！」話一出口，我立刻後悔了，心知這話說重了。爸爸似乎被我突如其來的憤怒震懾住，凝重的氣氛在車內頓時蔓延開來，我們彼此沉默著。終於爸爸低著頭說道：「對不起，我來晚了……」我轉過頭，看著爸爸還略沾著泥土的雙手，心中盡是滿滿的愧疚。爸爸是多麼辛苦地工作養活全家，賺錢給我讀書，而我卻因為一時不能控制的情緒重重傷了爸爸的心……，真正沒有替對方著想的是做兒子的我啊！

　　這天，是個平凡的上學日，略帶魚腥味的風使我憶起了這段往事，騎著腳踏車的我突然好懷念爸爸接送我上下學那份等待的滋味。瞇著眼，讓風灌入我膨脹鼓起的上衣，魚腥味隱約在鼻端誘引著我的回憶，而此刻，我的耳裡始終迴旋著爸爸那句話「對不起，我來晚了……」，鼻子不禁一酸，爸爸，真正該說對不起

的是我啊！可是，我卻始終說不出口……

──100年1月刊於南市青年28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