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宇心1  意義           

聖功女中高二恭班  謝宇心

 

 

 

坐在屋頂邊的女兒牆上,我靜靜看著下方往來的車輛。看了看腕上手錶,再十分鐘,我的生日便要到了。即使如此,我仍沒有任何喜悅的情感,只覺一片寂寞與無奈。

我生長在戴著面具的家庭,從小,便感覺不到親人間的溫暖。家庭聚會時,父母的高學歷和高薪工作往往是注目焦點,人前我們是標準的和樂家庭,夫妻甜甜蜜蜜,小孩謙遜有禮;但當人群散去,面具拿下,父母卻天天為錢吵架,無暇顧及孩子,即使是家人,卻不曾停下腳步溝通。一天裡,能見到母親的時間只有上、放學那合計才短短十分鐘不到的開車時間,父親則只能在早上出門前看見他那因加班晚回家而熟睡的背影。家,原本應該是令人躲避外頭風雨最佳的避風港,卻冷漠得令我難以接近。

學校裡,因為不小心得罪了班上的大姊頭而成了排擠的對象。被無理欺負的事件不曾間斷,不敢說,也不能說,只因事情不會解決反而更嚴重。有一次,老師在課堂上宣導不可欺負同學,被誤以為是我打的小報告,被人從半樓高的溜滑梯上推下去,摔得鼻青臉腫,自此我再也沒有告訴老師的念頭了。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今天那群同學們卻加倍欺負,說:「別以為明天放假妳就可以鬆口氣,今天要連明天的份一起處罰。」而即使我身心疲憊地坐到了車上,母親也沒任何反應。那時,我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媽媽,妳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在我的心中,仍有一絲絲的期待,期待經我提醒她便能想起。然而,「明天?不就是和平紀念日,還有我有三個會要開的日子,對了,說到開會……」低下頭,我默默地聽著母親對開會的不滿。那時,我心中的一扇門扉也同時緊緊關閉了。

夜晚,我悄悄離開了床,來到了房子的屋頂。遠處,代表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正當我準備離開,往另一個世界報到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心想著「反正就要離開了,最後跟個人說句話也好。」我接起了手機,然而電話那頭卻傳來了與我此時的心境堪稱反比的活潑聲音:「生日快樂!」瞬間,我因為凍僵而僵硬的手指彷彿暖了起來,但我沒有答腔,只是任由對方說下去:「厲害吧!十二點整欸!我一定是第一個祝福妳的,對吧?妳知道嗎?為了成為第一個祝福妳的人,我特地熬夜欸!很偉大吧?」

特地?為了我?我像是終於找回了說話能力般,動了動因寒冷而凍紫的嘴唇,說出了我一直想問的問題:「對妳我很重要嗎?我是有存在意義的人嗎?」顯然這並不是個困難的問題,因為她很快就回答了:「當然很重要啦!這不是廢話嗎?妳問這白癡問題幹嘛?」雖然口氣差了點,但我所追尋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閉上眼,我緩緩流下了淚。「謝謝妳……」

 

101年10月29日刊於台灣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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