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松玲  話別       

台南女中一年2班 蔡松玲

 

 

 

 

漫步於她平日黃昏時散步的小徑,模仿她以往的動作,欣賞著夾道而生的花叢,傾聽著傍晚倦鳥歸巢的啼叫,在這我鮮少伴她走過的小道上,她竟好似回到了我身旁。今日,我將用我的方式,與她話別。

這離別來得太倉促,連說一句「再見」的機會都不肯為彼此留下,留下的,只是自他人口中得知的,她已脫離了這世界,飛向了更高更遠,沒有我的世界。但那當下,我竟只是冷靜地應了聲:「嗯!」聽著他人說話時的濃重哭腔,我的眼眶乾澀如昔,沒有別人預期的嚎啕大哭,心中亦無自己想像中的波濤洶湧,「節哀啊!」類似的話語不停地自話筒那方傳來,而我只是麻木地聽著,回應著,好似那只是一段閒話家常的對話。看著家人臉頰上串串滑落的淚珠,我不禁產生了最壞的猜測:是否,我對她的感情未曾深刻過?

直至三日後,我回到她生前的住處,望著物是人非的種種,我才明瞭,這別離,來得太令人手足無措,連帶地讓我不願面對她已離開的事實。

心一瞬間狠狠地被撕裂成兩半,原本抱有著的一絲絲期望被毫不留情地抽離,就如落海之人失了浮木般,軀體無助地載浮載沉,心中卻已絕望,不願求救。在步入她以往的臥房時,眼淚,潰堤了。在那張老舊卻充滿了她的香氣的大床上,我彷彿看見孩提時期的我不顧她的勸導,一味地在上頭蹦跳,卻總使她得吃力地彎下帶傷的腰,為我收拾那些被彈落到地面的物品;望著梳妝台上那把梳子,她曾用它一次次溫柔地梳過我的頭髮,為我梳理令同學欣羨的髮型;衣櫃上的收音機,還能聽見她昔日最愛哼唱的歌謠,還有床頭上的玩偶、牆上的照片……一切都彷彿鮮活了起來。淚,一滴滴地滑落臉龐,那回憶點點湧上心頭,像根根細針刺痛了我,痛得我跌坐在地上,在這只剩我一人的房間,無助地哭泣……

再次步上這造訪次數屈指可數的蜿蜒小徑,我心中的淚,仍舊流著,但心情已稍微沉澱;我明白,有花開就會有花謝,人們有緣相聚,也終有離散之時,也許我該逐漸放開對她的思念,學著為她祝福,祝福她在那未知的世界中,有著更美好的一片天。

因為我知道,在這條小徑上的我,有著她永遠的守護與陪伴。是吧,奶奶?

刊登於101年11月份南市青年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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