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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港明高中三年信班  黃婷韻

「鈴～○二……」電話放肆地播著號碼，劃破了原已沉睡的夜，望了望手錶——時針、分針不偏不倚地重疊在十二上頭，原本還睡眼惺忪的我不禁打了寒顫，面對這陌生的號碼，在猶豫了好一陣子後，接起了電話。「生日快樂！有想我嗎？我是魚，別跟我媽說我偷打國際電話喔！」忽然，我紅了眼眶，是思念或是開心我已分不清了，以前的種種，和那一再錯過的相遇、別離全湧上心頭……

畢業典禮的悶熱如今仍記憶猶新，還記得我們正閒得發慌，抓起走道上的氣球寫下「永遠的朋友」、「絕對不分開」……躲開老師的目光，我們將一顆顆黃色氣球飄向天空，還記得那是個沒有月亮的夏夜，繁星點點中，那黃色氣球點亮了心的夜。沒有不捨，沒有難過，是因為我們相信會永遠在一起。

孰料，在基測放榜那天，魚興奮地來電告知，她分數達到標準將到澳洲留學！當下的我口頭上說著恭喜，卻自私地希望她能留下。幾次想約出去聚會都因為新學校暑期輔導而無法成行，好不容易敲定了一起看展覽的時間，當天又因為身體不適無法赴約。最後一次談話，在她上飛機那天，我卻錯過了……

抽屜裡的手機震了一下，來電顯示著魚，看了看手錶時間還早，老師也還在台上滔滔地講課，我也就暫時不去搭理這通電話。到了下課正想回撥時卻收到一封簡訊：「我把手機還給我爸保管了，快上飛機了！要想我喲。」默默地，我獨自坐在走廊上，一邊擦著淚一邊注意著天空中每架飛過的飛機，同學們詫異地盯著我，他們是不會懂的，這份後悔與思念。幾天後，我和家人去看同一個展覽，拿著當初一起預訂的票，站在蒙娜莉莎的微笑前，猜著魚當初站在這裡正在想些什麼，好試圖從這抹神秘的弧線中嗅出任何一絲魚的氣息：她說再見的聲音，來不及的擁抱，和她獨自走進登機門的背影……

「……，再見！」國際電話是不允許長聊的，依依不捨地掛上電話，但這回的話別我不再那麼難過了，因為我體會到這份友情一直沒離開過。手輕輕撫過相框裡兩個長得極其相似的臉孔，透過落地窗，我的視線隨著心思飄向遠方，穿過一起騎車摔跤的路口、第一次去玩的沙灘、…，越過赤道，我看見夢中的南十字星搭起了鵲橋，離開只是個名詞罷了！儘管看不見彼此，但北極星和南十字星那穿越地心的連線，從未斷裂亦從未分離過。

101年12月刊登於南市青年30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