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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刪除還是保留？　　　　

臺南女中二年十七班　 薛上祈

「您磁碟中的記憶體已滿。」我才剛要上傳這次萬聖節服裝秀中大家的稀奇打扮與大家分享，突如其來的彈跳視窗，抹殺了我久違的一時起興。「所以說，我要回去把以前的照片給刪掉喔？天哪，那都是以前的回憶耶！要刪除──還是保留？」我瞇起已注視著螢幕太久的眼睛，慵慵懶懶地斜趴在鍵盤前，用一種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喃喃地說道。

一月十九號攝於教室門口。我手裡拿著一大坨奶油，正朝我最好的朋友臉上拂去。他笑得合不攏嘴，而身上處處有被抹過奶油的痕跡，像極了一頭乳牛。那是他生日後三天，為他慶生所拍攝。我仔細地端詳著照片，臉湊在螢幕前就快要與電腦合而為一了。照片細微處模糊，有明暗不統一，不是攝影專家也能判斷出這張是用古老的數位相機所拍攝，而且還是個翻拍相片。「要刪除還是保留？」我問自己。「還是保留好了，這是一項美好的記憶耶。」我想。於是我按了保存鍵，存取。

下一張。

八月十號攝於座位上。一張看似揉爛攤開後又被揉爛的紙團，被撕成碎片後凌亂地在桌上成堆的模樣。「刪了刪了啦──噢不，等等……」我的手卻來不及聽使喚地已點了刪除鍵，照片也就隨著滑鼠極短又清脆的「喀！」聲而消逝在空氣中。那張信中寫的是什麼？那又是怎麼樣的一段故事？而在故事的背後我又可以記起怎樣的教訓？那段回憶如快閃的投映片般令人措手不及，但卻有一段遺留短暫的倒影等著自己去分析。我皺著眉，懊悔著。後悔的不是故事裡的情節，而是失去一個讓自己不要再次失敗的經驗。

「最後一張了。」我吐了吐口氣，想要快點結束這場令人難已抉擇的遊戲。但彈跳出來的這張令我的精神再次集中，遠遠比市售的提神劑來得有效。

十二月六號攝於校門口。我和一位老同學站在校門口的合照──第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憶起那時候我們是如此要好、無話不談，卻因為師長一次對我們倆的責罵而從此不說話直到畢業，而我們也失去了聯絡。不知不覺中眼角有些溼潤，我的手卻立即地抹掉，而顫抖的手不停地讓游標在「刪除」與「保留」之間徘徊，久久下不了一個定論。

「對，我不能刪。當下次再看到這張圖片時就會想起先前的教訓，讓我在回憶中成長。」我點了點頭，堅決地按了保留。

回憶就如那一張張的照片，刪除了就回不來了；但，保留卻又有時候帶給自己痛苦。保留？刪除？記取？忘卻？人生給我出了道申論題。我微揚著嘴角寫道：「忘卻其中的不開心，卻要記得其中的教訓。」我想，我徹底懂了。

102年4月刊登於南市青年30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