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楷傑  回首

臺南一中一年九班   蘇楷傑

 

 

 

 

 

人生就像一本小說,無論人們寫到了第幾頁,都可以讓他們翻回去看自己曾有的喜、怒、哀、樂,重新感受一遍。而往往再回首時,那份心靈悸動仍會像熱鐵烙膚般深刻、明晰。

那是一個下雨天,在狂風驟雨中,上天給我的人生當頭罩下一片最濃密的烏雲,倏地讓我的生命頓覺天翻地覆。

那天我一早醒來,就感受到一股惶恐不安的氛圍。因為當天預定發基測的成績單,緊張的我坐立難安地在房裡走來走去。此時,一通電話打進了家裡,當我接起了電話,心中剎那間猶如電打雷劈,那驟然風雲變色的無助感強過外頭的風狂雨驟,我不敢相信,一路伴我走過準備基測中起伏的爸爸,居然在這個關頭,由於心臟病發永遠離我而去。

在每個晚自習後,在寒冷的夜裡,站在校門口等我,準備著熱騰騰的消夜給我吃的,是爸爸;無論模擬考考得多差強人意,都一直耐心地安慰我的,也是爸爸。如果沒有他一路的陪伴,我不可能有機會考上第一志願,上天竟然如此殘酷,慰心在我知道我終於上得了心目中的高中的那一天,帶走了我的爸爸,讓我不能親自跟他分享這喜悅,也不能向他表達來不及說的感謝。

在知道自己再也感受不到父愛的那個當下,我才明白,爸爸的責備與安慰,都是對我的關懷,對我展現他不擅表達的愛。我以前還曾經偷偷抱怨爸爸的責罵,甚至覺得他的安忍令人厭煩。在失去這些以後,想再親身感受這些父愛,就像天方夜譚。如今,這一切父愛都成了往事,只能讓我回味,再回味……

常常,我耳邊還是會響起他在前一天電話另一頭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明天就回家跟你一起去領成績單。」

這是他在我十六年的生命中,對我說的,唯一一次的謊言……

102年5月26日刊登於中華日報

 

上蒼有時會和人開起殘酷的玩笑,在風平浪靜的人生路上擲出讓人措手不及的變化球。風浪再大,終究會過去,只是再回首時,心中那微微的顫震仍是如當時那麼明晰,那麼令人心痛。

作者的父親在他基測成績放榜當天辭世,在他終於等到令人欣喜的上榜通知的同時,緊接著又給了他沉痛的一擊,令人不敢置信。回想起有父親相伴的那段衝刺歲月,無論是寒冬或失意時,父親慈愛的身影總是與之相伴,當時還曾覺得厭煩的責備與叮嚀,如今想再感受,卻已不可能了。文章末尾,作者說自己常會想起放榜前一天父親承諾會與他一同去領取成績單的話語,其實正是心中令他最痛也最遺憾的一句話呀!

回首這一段往事,作者以真誠、平實的口吻述說,文字並不煽情,卻在一段段與父親互動的生活片段描寫中,隱隱透出藏在心中淡淡的哀傷,並藉著文章說出當年沒能來得及表達的感謝。世事的變化總是無常,雖然讓人無奈,卻也讓人一夜長大了吧!

賞析老師:鄭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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