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亞頎  偷閒            

臺南女中二年十一班     林亞頎

 

 

 

踩著倉促忙碌的生活步調,日日規律地隨著人來人往。多久沒有駐足驚嘆雲朵的千舒萬捲?似乎早已忘記何時曾歌詠花的嬌媚、草的青翠,以及樹的挺拔。熙熙攘攘在時間流動裡,感官被禁錮著,思想也變得模式化,身體更像受著什麼束縛一般喘不過氣,真想在浮生偷個半日閒。

隱約嗅到空氣中有些微的不安,濕潤逐漸蔓延開來。而我就像發霉的麵包,軟癱在麻密如電文的數學式上。雨水輕扣玻璃窗,硬生生敲醒無力抵抗的我,諦聽雨點的交響旋律。

序曲是微弱似燕語呢喃,細細綿綿的雨絲如柳絮飄飛的輕巧。樂章接著轉疾,像含枚疾走的夜行軍,雖快但靜,月黑風高的夜裡,些許風吹草動即人心惶惶。繼而雨勢增強,聲音和速度都快了,彷彿擊打戰鼓宣戰,弓弦繃得緊到一觸即發。終於傾盆大雨直瀉而下,如同千軍萬馬奔出,馬嘶、刀槍碰撞和殺聲震耳欲聾。雨勢轉小的終章,似若江南春日婉轉的鶯啼鳥鳴,活潑卻不吵雜。末了雨逐漸停歇,只留下一絲雨滴入土前的幽嘆。

擱下煩人的數學課本,在原本該與數字纏鬥的時候,偷閒去聽一首雨的交響曲。再次用心聆聽生活的韻律,自然的旋律開啟我的感官,眼再度明亮、耳又重新清晰、鼻敏銳了、思緒變得條理分明,而心情也更溫柔地品味偷閒的樂趣。

觀雨,由霏霏變到滂沱再轉濛濛;聽雨,從散步到狂奔最後徐行。就像人生時如繁弦急管,時如魚游雁飛,有快有慢,亦有高峰與低谷,多麼地自然和諧。是否我們不應再汲汲於追求巔峰,而擔心摔落幽谷呢?其實心電圖正是起起伏伏,心跳讓我們活著,便注定了高低起伏的冒險人生,偶而失足,偶而偷閒,何嘗不可呢?

一場雨強迫我從書頁夾縫間偷閒,「人生於自然,亦終將回歸自然」,大自然蘊藏無盡的智慧,等待人類去體會;大自然同時也是人類的北極星,在我們迷失方向、無所適從之際,給予領航和引導。最後,靜下心屏氣凝神融入大自然,前所未有的自在如浪濤席捲而來,捲入貝殼──海洋美麗的耳朵,收藏快樂的錄音帶,一遍一遍於耳邊迴盪,在記憶裡反芻。

「偷得浮生半日閒」,就讓海水不計時間地曬著太陽,沒有目的,只是要消磨時光。,然後抓一撮無心而得的鹽,為平淡無味的生活加點鹹味。

103年4月刊登於南市青年3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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