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淞普        人與新聞                    

臺南一中二年十八班     楊淞普

 

 

 

 

那是一個初秋的平凡下午,陽光流淌在冰冷大理石地板的房間,空氣中混雜著夏天殘留的氣息和秋的蕭瑟,一張躺椅、一張藤椅和一方小木凳,還有播著新聞的老舊電視,在那個小房間裡,留下一幅至今仍難忘的情景。

「還是新聞台嗎?」

坐在躺椅上的奶奶微微地點了頭,表示對爸爸提出的問題的贊同。新聞台主播用略帶北部腔的口音,用閩南語播報著一些駭人聽聞的社會案件,爸爸看得著迷、奶奶則聽得入迷,坐在小木凳上的我手撐著下巴、扭著屁股,不解地看瞇著眼的奶奶,指著電視,問了一句:「奶奶!他到底在說什麼啊?」「乖孫!不管他在說什麼,你只要記住:人生中最大的障礙就是『人』!」我疑惑地端視著奶奶正經又嚴肅的神情,然後開始數起了她身上白色洋裝上的小花有幾朵。

那是曾經年幼無知的我。

國二那年,躺椅上空了,電視沉睡了。往返醫院、來回奔波的爸爸,頭髮添了幾分花白──跟奶奶白色洋裝幾乎一樣。爸爸曾帶我到醫院探望罹患乳癌的奶奶,而潔白的牆壁、一張床、一台電視,那是我對病房裡殘存的印象。

病房的電視醒著,奶奶卻熟睡著。

爸爸握著奶奶的手,然後在她耳邊輕柔地叫了一聲,奶奶接著緩緩睜開了眼,輕輕地抓住我的手。

「乖孫,你終於來了!你看!新聞在播報的社會案件,多麼的可怕,是不是?可是啊,這些可怕的事件,都是『人』造成的。」奶奶用沙啞的聲音講完後,咳了幾聲。

我沉吟許久,然後看了看周圍,心中突然起了個疑惑:其他親戚呢?都沒來探望奶奶嗎?怎麼連束花或水果禮盒都不見呢?

剎那間,我似乎明白奶奶話中的含意:連家人之間都不一定有憐憫之心了,何況是外人?「人」是人生中最大的障礙,因為人心難測啊!世界上太多社會案件、太多人與人之間的紛爭,而新聞台播報的每一則新聞,都是在報「人性」啊!

如今,我與爸爸看著同一台電視;一件件社會新聞,在眼前播著。

何時,紛亂才會平息?我望著天,問奶奶。

103年4月刊登於南市青年3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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