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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昱君  踏青       

台南女中一年17班 周昱君

 

 

 

相機聚焦於前方的告示牌,我站在北部某一森林園區的步道最底階,眼前是褐色、大大的向上箭頭;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此刻,我正要啟程。

這片森林翠得原始,舉目皆綠極了,然而那綠卻不單調,至少於我眼裡便有好幾種:階上的青苔深沉低調,像腳下有暗綠的影子,卻又抹上了些許淡墨般;樹葉鵝黃嫩綠者甚多,在枝上聯合起來遮天,天只能偶爾撥葉見地,卻改變不了森林呈現嫩綠、鮮綠或深綠的局面;步道旁一窪水坑,亦因沉積於底的枝葉而顯得不澄澈,泛起渾濁不明的墨綠漣漪。綠色存乎此地如此自然、美好,在不同的角落揮灑綠色系顏料,但又凝聚出一幅純粹的盛景。

靜林裡忽至的一陣微風,吹散了我獨自一人的綠之遐想。突然想起父母和弟弟已走在前頭,將我拋得老遠。我急急地想追趕,腳步卻於一吸一吐的喘息間慢下來,舉步沉重,最後停滯。太快的換氣與不均的步伐讓我不適,感覺吸入的空氣全是冰冷帶刺的,侵犯著鼻腔。低頭喘氣,只看見像螞蟻那麼小的蟲子正一排排地行軍,尾部還拖著白色物質。眼神跟著小蟲游移,視線逐漸追不上牠們;但我卻驚喜地發現自己找回呼吸的頻率,已可迎頭趕上前面的家人。於是,我繼續這追趕。

控制了合宜的吸吐與腳步,一階階的步道對我來說不再過高過遠,反而像為我量身設計的健身走廊,每一跨步都那麼剛好、完美,使我更有餘裕欣賞路途佳景。左側一處多瘤的樹幹,與它身畔另一棵老樹,竟以一種匪夷所思的姿勢,枝條、樹幹相環抱,吸引許多的快門聲,在那一瞬間,攫取了兩樹的愛意。然而我不能佇足,必須快快追上前方的家人,好勝心不斷地催促著我!

兩公里的踏青遠不遠?看似不遠,不過登山、過林可不是容易的事──這兩公里,花費了我近二小時的時間才完成,更別提走回起點的時程了。我慢慢與家人向下走回原處,這回卻不覺路之蜿蜒與崎嶇,反而思索著很多事。大自然給予我視覺饗宴,綠我的眼,同時更淨我的心;但它的深度並不僅止於此──我和家人一同在林木懷抱中健行,四人行,速度有快有慢,我甚至一度喘不過氣來。然而事情總有轉機,當我養精蓄銳、重新調整之後,又重回前面的隊伍。唯一遺憾的是途中的風景,我錯過了不少。

在歸途上,我輕鬆地抬眼四望,到了那大樹奇景時,人群早已散光;於是我更樂得有空間靠近它們結縭處,撫著節瘤,感受粗糙觸感,像是成為樹的徒子徒孫,在樹蔭裡承歡膝下。此刻,我與大自然終於結合了。

 

101年7月28日刊於台灣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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