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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　　　　　　　

台南一中二年16班　徐維謙

小時候，當媽媽用她那輛二手摩托車載我出門時，總是會說：「阿謙，你的手在哪裡？」然後拉著我的手環繞在她的腰間。但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當她拉起我的手時，我會甩開；當她以嚴厲的口氣教訓我時，我甚至不再像小時候那般乖乖聽話，反而以同樣的口氣回應，然後開始起爭執。但我知道，從那時起，我的心也彷彿被人用刀子割裂般，好痛、好痛……

當完成國中三年的學業後，媽媽並沒有給初升高中的我過多的限制，反而給了我更多自由。只是我就如同羽翼剛豐但翅膀卻硬了的小鳥，愈來愈放縱、不聽話。家中也常常因為我在學校的考試成績、交友狀況起了大大小小的爭執，當然那時年少輕狂的我，從不曾注意每次爭吵過後，爸爸、媽媽眼中所流露出的無奈與落寞，只顧著自己所受的委屈，覺得心愈來愈痛。

有天早上，因為雨下得異常地大，所以媽媽體貼地說要載我上學；但那時幼稚的我卻因為媽媽一句「雨下那麼大，你不可能騎車的」，而賭氣跨上單車走了。那天的雨下得真的很大，但愛逞強的我卻不願回去給媽媽載。後來，我決定到騎樓下躲雨，於是開始加速，但是因為視線不佳的關係，沒注意到前方有個窟窿，結果，我像飛不起來的飛機，從腳踏車上摔了下來，狠狠地與地面來了一次親密的接觸。

在墜地的剎那，我心中好像有東西碎了。

「啊！」一聲尖叫從後面傳來，原來是爸爸不放心所以跟了過來，他臉上焦急的神色取代了平時的從容，而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緊張。他載我到醫院的路途中，我看著爸爸的背影，才發現原來爸爸的頭髮竟然少了這麼多，而歲月的侵蝕也將爸爸的頭髮染白了，爸爸此刻的背影看起來如此孤單。這時我才知道我的叛逆讓爸爸、媽媽費了多少心、擔了多少憂。我忽然想起每次吵完架，爸爸、媽媽的眼神，正是傷心、失落，還有失望……

媽媽常說：「因為我們吃過苦，所以才想讓你少走點冤枉路。」曾經，我不把這番心意當一回事；現在，我才知道爸媽也曾經讓阿公、阿媽、外公、外婆流露出那種眼神。我不知道以後我的兒女會如何待我，但是我知道那種眼神在我爸媽臉上絕對不會再出現了。

風雨過後，一輛二手機車上載著母子倆，他們有說有笑，而後面兒子的手上有包紮過的傷口，那雙手正環繞在媽媽的腰間。

101年10月7日刊登於中華日報

回首成長的歷程，有些事如過眼雲煙，未曾在你我的心裡留下痕跡；但，一定有一些事情，令你印象深刻，尤其是「痛」。然而，我們要是能在「痛」之後，去咀嚼其中的道理，反省自我，那麼，「痛」在回憶過往時，反而能「回甘」。

    作者先以一小段情境開頭，寫出小時候媽媽的疼愛、責罵，隨著作者年紀的增長，顯現出越來越不聽從的態度，從而營造親子之間對立、衝突的氣氛。接著不但延續這種氛圍，更以國中時期的大小衝突，拉抬親子之間的不愉快，雖然都只是簡述，卻透過氣氛的堆疊，使心境鮮明清楚。

    第三段，作者開始描寫本文的重點，一次受傷的經驗，使作者有機會體會父母的擔憂以及關愛，作者在其中，細膩描繪爸爸的背影，除了蒼老，竟還有孤單，對照國中時期的衝突，親子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了轉變。最後，作者明白了自己是多麼無知、多麼幼稚，並自我期許，要更加貼近父母，體察父母的心意。

    這篇文章，作者大量、直接描寫心情，將心裡的痛以及後悔，直白地寫出，全無矯作之感，那是因為作者細膩描繪故事情境，從而引導讀者，自然而然地融入作者心境，被作者感動。

賞析老師：鄭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