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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        

臺南女中三年十一班 黃鈺琪

大地孕育萬化的生命，呈現一個世間不變的道理：世界總是在變。每時每刻，陽光灑落的角落會推移，鳥鳴的音律悅耳地起起落落，在腳邊展蕊的花朵隨風顫擺──這是縱向的變。一條平凡的街道上，有叫嚷著麵包特價的小販，有步履清悠兩手依偎著的親愛夫妻，有急馳亂竄在人車間的機車騎士──這是橫向的變。而另一種抽象的變存乎在無形的世界中，是生命內涵的變。整體說來，不同環境、不同事物、不同氣質神韻、情感性格的人是一種變，而看不見的個體情緒波濤、學習成長亦是另一種變。夾糅在此幻變道理中的我，哪能抵得住呢？彷若一片落在急川中的枯葉，只能任由洶湧波濤領往未知的遠方。

我自認為是隻溫馴的羊。打從嬰兒起，我就是一個被讚譽有加的小人物。「哦，她好聽話，我給她喝牛奶，她就喝，而且喝得精光！」「我哄她睡，她一下子就睡著，整晚沒起來哭鬧一次！」爸媽總如此興奮、熱絡地談論著我。「你們的女兒很乖巧，和小朋友一起玩都不吵架，老師們都很喜歡她。」幼稚園的園長雀躍地和準備接我回家爸媽分享著。「她是我得力的左右手！」國小老師炫耀道。

然而，隨著歲月加增，衝突事件一件件困惑著我。「老師說這個比賽很重要，週末要來校練習……」「不行！那已經要月考了還參加什麼活動！跟老師說妳不能去！」爸爸嚴厲地回應。「媽媽希望我外考，爸爸叫我自己決定。」被國中老師約談國三分班去向的我，這麼啟口說。「我已經和你衡量過利弊了，直升高中免學費，你確定不考慮？」老師說服我。我開始游移不定，不知所措，一向走慣大家都認同的道路，現在，服了一個想法，又來一個想法要我服，我像一張被善變的畫家玩弄的畫紙，刷了藍，再覆上紅，又塗上黃，最後用一層厚厚的白試圖隱藏自己的魯莽。

回顧我的生命，被命運的鎖鏈牽著走似乎是我人生的最佳註解。乍看似有些無奈，但路總有其出口。被升學價值觀引著，汲汲營營於分數、補習，再被一場反教育體制的演講鼓舞，而停下腳步找尋自己的夢想，我在兩個不同的行動中變幻著，但卻也沒有常人口中無頭蒼蠅一事無成的悲哀，反而兩者皆有一點成果。在最後的節骨眼，受媽媽的影響下填了外考，過程繁複，但生命不就是因無法預測的變換而變得更精采、有價值嗎？世間因著變而多采、繽紛。

我會「變」到哪、飄到哪兒呢？此題無解。但我知道，旅途的未知將帶給我無盡的成長喜悅。

102年1月23日刊登於國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