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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詩晴     黃金步道

臺南女中二年八班    黃詩晴

 

 

金黃色的阿勃勒花瓣緩緩飄下,落在頭上、身上、臉上,在這燦爛得快要把我淹沒的金黃中,幾聲熟悉的爽朗笑聲在我耳畔響起,迴盪於美得夢幻的黃金步道中。

夏日的午後,我總是跟著爺爺去散步。一開始,爺爺邁開大步,颼颼颼的就走得不見人影,幼小的我跌跌撞撞地拚命想跟上,一不小心跌倒了,抬起頭來卻失去了爺爺的蹤跡。大量的金黃不斷落在我身上,恐懼和那燦金色同樣叫我窒息。正當我想放聲大哭時,爺爺的笑聲往往也就在這時出現了,我總懷疑他是不是故意鬧著我玩。受了一次教訓之後,每次散步我總緊緊抓住爺爺的手,深怕他再度「消失」,而爺爺也體貼地放慢了腳步,牽著我慢慢地走完步道,祖孫倆笑鬧著過完了整個下午。不過,有時候爺爺也會故意放開我的小手,往前快走,常逗得我出聲哀求他等我,每次爺爺回頭「拯救」我時,我會很不服氣地說:「我要趕快長得和爺爺一樣高大,這樣以後就不會追不上了。」爺爺也總笑著幫我拍落身上的花瓣說:「那你恐怕還要等好一段時間吧。」

很快地,我長高,也長大了;可是,爺爺卻等不了那麼久。

像是很忽然地,爺爺身體不舒服,跟我約好去醫院後再帶我去散步,可是,這一天,就住院了。更快地,毫無預兆的,爺爺被醫生宣布得了癌症,一個月後,就過世了。

從此,我不再去那條黃金步道,更把所有與爺爺有關的記憶塵封起來,不敢面對過往的快樂回憶,怕一接觸,讓已沉浸在悲傷中的我更痛不欲生。

只是,忽然有一天,我竟不自覺地來到了那條步道的前面。景物依舊,只是金黃的花瓣已大半凋謝,殘留在樹上的已褪成了淡黃,我凝視著這條再熟悉不過的步道,本以為感傷會潰堤而來,但沒想到,看著這些已褪色的阿勃勒花穗,我忽然有了很深的體悟,人生,不就是和它們一樣嗎,儘管再燦爛,終有褪色飄落的一天;但即使凋謝了,下一季,依然會有新生命在此綻放。或許我不該沉溺於悲傷,應該面對它,把過往的回憶化做快樂的動力,大概,爺爺也希望我這樣做吧!

而或許,當我老了,也會牽著孫子的手,漫步在這條黃金步道上。

102年10月6日刊登於臺灣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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