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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品顯2  懷小林村友人     

台南一中三年14 郭品顯

 

 

 

 

       踩踏在土石與泥沙混合而成的厚重土地上,我的腳步有些遲疑,甚至沉重。放眼望去,些許礦物質濃度較高的地帶,一叢叢的雜草、龍葵及昭和草已綠意盎然地隨風搖曳,莫非正是妳破碎的軀體轉化成的養份,再滋養著眼前的這抹柔和卻又令人痛徹心扉的青蔥翠綠。

     猶記得生前的妳是最喜歡昭和草的。我走向前去,輕聞那昭和草所散發的淡淡幽香,深怕不小心吸入太多,會一次觸動心裡太多的情緒,承受不住排山倒海而來的傷悲。就這樣慢慢地聞,記憶裡,妳和妳家人的樣貌也逐漸清晰。時空倒轉到那年,妳熱情地邀請我到妳的家鄉遊玩的那個暑假。

    或許當時的我只是個習慣於都市聲光交雜的冰冷少年,早已封閉已久的心並不懂得去回應妳那洋溢著鄉村活力的身影,只能羞澀地在一旁看著妳為我解說小林村的一切。但妳和妳的家人卻毫不在乎我們之間由城鄉差距所形成的隔閡,一再試著用鄉村特有的濃烈人情味,來融化覆在我心上的排拒感。最後,我放下了先前的所有拘束,自在地沉浸在這個山鄉樸實卻又充滿溫情的氛圍裡。

    在我離去的前一晚,妳特地拉著我到一處綠草叢生的田園,妳折下一株綠色植物對我說:「這是昭和草,是我最喜歡的野菜,隨處可見。明天你離去了,只要你有時止息不了對我的思念,就折下一支昭和草,那如茼蒿的幽香將是我在彼處對你的輕喚。」話未說完,我立刻將妳擁在懷裡,發誓一定要再回來找妳,不論十年、二十年,甚至是跨過死亡的深淵後。

    之後,發生了八八風災,我只記得看到報導後的我,知道妳和家人已被如山的土右流掩埋,先是痛哭再昏厥,更多被痛苦蹂躪的過程已不願想起。如今,我折下一枝昭和草,將它放入口袋內,作為懷想你的寄情之物。不知你在另一個世界是否還一副大方美麗的模樣?我深信一定是的,因為妳那活潑調皮的身影已成為我最美的一段記憶。這株昭和草也永不會凋零,就如同我對你的思念般,從未止息。

101年6月11日刊於台灣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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