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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津源  鳳凰木              

台南一中三年19班  葉津源

 

 

 

 

鳳凰木樹梢的斑鳩又回來了,在剛經過冬天寒風洗禮而再次長出的嫩葉間穿梭。幾經摸索之下,牠找到了去年的舊巢。清出巢中雜物。塵土,枯枝紛紛墜地,與之一同落地的,還有一張沉重的信紙。

鳳凰木旁的荒野,是我和昔日那位好友的祕密基地。我們在這裡追逐、嬉戲、聊天,有時也一同討論功課。暑假時,甚至天天到這裡慢跑,享受微風的吹拂與烈日下大地一片鮮明的景色。能夠一同慢跑的朋友或許還有,能夠一同在赤日炎炎下,和我ㄧ起跑得滿面通紅,氣喘吁吁的,卻唯有那昔日的知心好友。鳳凰木的花,火紅地開著;當時的我以為,朋友間的情誼,比花更紅。卻忘了越是耀眼的花朵,越容易凋零。

當年,新學年開始,我們分別到了不同的班級,不同的類組。進了自然組的我,開始為自己的未來而奮鬥;選了社會組的他,卻暗戀起班上的一位女同學。暗戀卻沒有膽量親口告白,便央求我去代他認識那位女生,等熟悉後再幫他轉交情書。

天真的我們卻都沒有料到,害羞內向的我竟也對她產生情愫。或許因為視覺上每天被她的美麗所刺激;或許是生理上被彼此的費洛蒙以及後續複雜的反應所擺弄;又或許是邱比特乘著秋風來台灣渡假時,小試了身手;總之,我愛上了她。到了轉交情書的時日,我把他寫的情書藏了起來,自己另書寫一份,簽名,拿給了她。

我在樹葉漸漸轉黃的鳳凰木下,告訴了好友一個不幸的假消息:女孩拒絕了。他悲痛地跪倒在一片爛泥土上。我蹲下來試圖安慰他,卻因為爛泥裡未分解完的鳳凰花而分心。風蕭蕭地吹,伴隨著微涼的雨絲。我撐起傘,想陪伴他,他卻說:「不要理我,讓我靜一靜。」雨漸下漸大,我留下他一人,獨自走了。

此後,我們鮮少連絡,只有在走廊上遇到時,才簡短地問好。我們的友誼就在他的失落、我的心虛中漸漸畫出楚河漢界。即使女孩最後心另有他屬的回覆也並沒有給我多少打擊。只因我心已如寒風中的鳳凰木,沒有花葉可以落下了。悔恨的我埋首書際,以黑白的字,抹去鮮紅的回憶。樹下的爛泥,在寒冷的風中,也化為乾燥的土壤了。

斑鳩仍在辛勤地築巢。我拾起信紙,抬頭卻見到亭亭如蓋的鳳凰木上,似乎隱約可見青綠色的花芽。或許,該是時候向那位昔日好友坦承自己的過錯了。然而我深知,即使得到他的原諒,我們之間也無法再開出那如鳳凰花艷紅的情誼了。

 

101年11月11日刊於台灣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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