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菸草香
臺南一中三年十六班 黃威
我不喜歡香菸的味道，但我喜歡父親身上常飄著的，獨特的菸草香。
和母親不同，父親對我的管教是比較自由的，甚至放任。他不愛嘮叨，也不太喜歡管些枝微末節的事，所以除了下雨天的車上，我和他並不常交談。也或許因為平常的沉默，使得坐上車的父親話特別多，並且在每一字、每一句間，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菸草味。
其實我本來是不愛那味道的，畢竟就是普通的菸味，有點刺鼻。一上車就聞到菸味，總是令人不舒服，但這種感覺在一次同樣因下雨而讓父親接送上學的某一瞬間，有了轉變……
那一陣子雨下不停，因此我常搭父親的車上學。久而久之便也習慣那菸味了。但我總覺得自己從討厭到喜歡，不單是習慣，而是因為那是「屬於父親」而顯得獨特的味道。在車上，父親常無緣無故地提起某些事，從學校近況到新聞報導都有，而話題與話題間常是沒有連結的。基本上我是個很好的聽眾，有時也會搭搭腔，但大部份保持沉默，而父親也不以為意，只是一直說著，一直說著，直到我下車的那一刻；而不管話題是否結束，一到目的地，我常是開門、關門後即頭也不回地離去。直到那次，我因忘了拿傘而回頭……
因為要拿傘，我回頭了。第一次看見那表情，父親目送我離開時的表情。他沒有叫住我，是怕我不耐煩，或感到丟臉吧？等我回頭時，他才拿起傘遞給我，臉上掛著慈祥的笑，一個平常目送我的，我卻從未注意到的微笑。於是，之後的那菸味，只有下雨天搭車才會特別聞到的菸味，都變得不一樣了。
人生總會輪迴著親代與子代相互目送的情景，也因為被送者的頭也不回，甚至無法回頭，而顯得有些無奈或淒涼。但我不再這樣想了，現在即使是不下雨的日子，不想騎車的我偶爾也搭父親的車，下車前，我會回頭望一下父親才開車門，沒多說話，也不用多說，只是多了這一望，這個目送便在淡淡的菸草香味中顯得溫暖無比……
我喜歡父親的菸草香，他載我上學時身上飄著的菸草香，他目送我離開前的菸草香……
101年12月刊登於南市青年3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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