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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婷韻                           遊民

港明高中三年信班   黃婷韻

 

「為您播報一則新訊息:明日起入冬以來最強的寒流即將來臨。」隔著玻璃櫥窗,主播的面容,隨著我的吸吐氣,忽清晰忽模糊的,唉!要變冷!「死乞丐,別老挨在我店門口,客人都被嚇跑了。」家電行的老闆娘作勢要打我地咆哮,當下「逃跑」是腦袋所浮現的第一件事,沒命地狂奔著,忽然絆到了路旁的排水溝,一個踉蹌,身上的家當同我跌在水泥磚上,無需抬頭我已預知到異樣的眼神。

冷漠、鄙視、嘲諷的目光。我看慣了,卻只能忍耐。

一個好心的先生,幫我拾起掉到角落的水壺,並塞了一張百元鈔在我手裡,害羞地點點頭致謝後,我往人潮稀疏處走去,下了地下道,窩在老位置,這裡,也住了四個多月了吧!掏出方才那個先生給我的錢,仔細想想,他手上似乎提著玩具店的購物袋,是個孩子的爸吧!一身西裝筆挺,想必是事業有成吧!唉,曾經我也是個小有成就的企業家,也曾經有個美滿的家庭,卻在一次經濟蕭條中,賠光了畢生的心血,還欠了一身債,為了躲避債主的催討及不想拖累妻兒,只能於離婚後自來到這陌生的城市。

面對陌生的一切,本以為能重新開始,不料卻是夢魘的開端,求職處處碰壁,勉強打打零工,根本支付不了基本生活開支,有一餐沒一餐的,最後只得露宿街頭,漸漸我學會低聲哀求,學會乞討,不是多了不起的技能,卻是我維生的方式;沒多光榮,但至少不用挨餓,天愈來愈冷,更是越來越心寒。最近看見有義工發送幫助遊民辦尾牙的傳單,心中甚是猶豫,考慮了良久,還是按著傳單上的地址走去。

出乎意料地,義工們看我的眼神,既非鄙視更不是一味地憐憫,而是一付見到老朋友般的溫柔眼神,在和我寒喧之後,領著我走入會場,熱騰騰的佳餚,溶化了心寒,同桌的人雖皆不相識,談了幾句,竟發現和我有相同情形,皆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成了遊民。吃飽後,互道再見,我們相互鼓勵著。

步出會場,我感受到久違的和煦陽光,雖然不知道何時能脫離街友的生活,但我知道我又有撐下去的動力了,因為這個社會,還是有關心我的人,我豈能放棄自己?

102年1月13日刊登於中華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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