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樹
台南女中三年11班 吳聿文
古老眷村旁緊臨摩天大樓,四五十年前叫賣的腳踏車店旁常有光鮮亮麗的轎車飛駛而過,提著公事包、神色疲憊的男人女人,下班後總是穿過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家常味和老一輩人們關懷地問好。走過通往家門的小巷口一切的一切,彷彿兩個時空,錯置交融在一起。我每分每秒,就生活在這交錯的時空中。
原本滿溢古老懷舊的眷村,因時間洪流帶來些許現代化的停泊。聽爸爸說,四、五十年來,這地區不斷在改變,每次改變後都會少了些兒時回憶,還好有棵樹一直都還在,才能讓他確信自己沒有搬家。
「哪棵樹啊?我們家附近那棵你說的神木?」爸爸的那番話勾起我潛在的好奇。(原來好奇也和野草一樣能綿延千里啊!)某天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
爸爸帶我到他和媽媽房間的窗邊,指著窗外一棵又瘦又高又綠的樹說:「就是它。」
它真的好高,看起來就和遠處的摩天大樓齊高;雖瘦,但枝幹卻生得筆直,不蔓不枝,沉穩的深咖啡色樹幹在窗框構成的一方天地中屹立;它的樹葉繁盛而常綠。是種老練的深綠,就像它的樹幹一樣給人一種可信賴感。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開始依賴那棵樹。心情煩躁時,我會站在陽台上默默望著它,期待它的成熟穩重撫平我躁動的心;心情喜悅時,我也會時不時望向它,對它投以輕快笑容和眼波,希望一陣風吹過,它能窸窸窣窣回應我的愉悅。無論是晴是陰是雨,它總不離不棄地站在那守護我所在的這一方天地。甚至好幾次的颱風天,風強得都把它的枝幹吹歪了近四十五度,它終究挺立如昔!每當那時刻在窗內的我總著急望著它,暗自替它祈禱,希望那剛挺的樹幹可別斷了才好,不然爸爸的回憶怎麼延續,我的依靠該何去何從?
還好,每次我的祈禱上帝都有收到,那棵樹也沒令我失望,到現在,我認識它十多年了,它一直都在,一直綠著,也一直讓我依靠著。
101年1月16日刊於台灣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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