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飲一杯無?
港明中學三年信班 劉友安
凜冽的風撕裂著冷空氣的哀鳴此起彼落。我打了陣寒顫,等你等了好久,焦耐不安的等著,這下才感到有些微涼意,把老舊的暖爐使勁的調了下,你趕路的腳步聲是否也那麼冷清寂寥──凝望著玻璃,沉思已久。
突然的一陣敲門聲,我興奮的轉開生鏽的門栓,用力的推開了門……一針扎在左肩。我愣在那許久。
「您好,敝姓劉,這是有人託我轉交的信……」隨語畢打了個噴嚏,「是白先生吧!」
你果然又被公務纏在半路上了!我打量著那張被大風吹得上下扭曲,薄如嬋翼的信紙。耐不了寒冬的秋蟬,不再鳴叫。我留住了殘留信上,那個人上衣內袋的溫度,他那看樣子走過數百次悲劇及冷漠的臉,我說:「風那麼大,進來坐坐再走!」
年輕的小伙子,便姑且坐在一個老而衰敗的茶几對面,那個你的位子。我想像著,那十年前第一次結為知己不久,乳臭未乾的兩人,擠在小茶几邊,討論著偷帶出來把玩的茶具,及那泡得不夠溫,不夠甘,半綠的青茶。你氣急敗壞的指著我,我的茶葉又少放了多少,裝得像大人間的對飲,馬上露出馬腳。你的那一滴「茶」從你的嘴角滴落,漬浸在木製的桌上。
現在那捎信的陌生人,用陌生的保溫瓶,蓋在你乾去已久,滴下的茶漬。板著銀色面孔,冷漠的保溫瓶,他把蓋子旋開,倒過來當作杯子用;熟稔得按下開關斟了杯熱騰騰的白開水,遞在我桌前,「喝吧!」
我任那沒有香氣的水霧,在臉上凝結,像一點一點當時的回憶,晶瑩在鼻尖;一滴一滴你的口沫,濺到我臉上來;點點滴滴,流淌在笑靨的魚尾紋──但今天我只能冷笑。
忙、忙、忙的十年啊!
他說「怎麼了嗎?」,我揮揮手,順手把桌上唯一的銀杯拿起,等水面上回憶蕩停了,小酌一口,不再那麼涼,不再這麼熱……白開水中,淡淡的鹹味,是十年的鹹。
你呢?能飲一杯無?
101年12月16日刊登於中華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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