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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余瑋      白色徬徨     

臺南二中二年八班    趙余瑋

 

 

 

每當我輕踏單車掠過家旁的田野小徑,總是昂首望向那電線上停佇的成群麻雀,那一隻隻挺直的身軀,深深環扣電線的雙腳,頗有駐守邊疆士兵的雄壯氣勢;而立於高處,晀望無垠的天空、遼廣的原野,更使我深感著那凝視的雙眼,潛藏著炯炯深邃。每當我抬頭凝望牠們,便憶起你這個好友,以及擁有的曾經……

「是吧!我是你的第一位朋友。」那時你母親早逝,留下毫無依靠的你,皮膚薄得彷彿細紅的血管就要穿透而出,而稀疏的絨毛恰如新抽的嫩芽。孱弱得毫無抵抗力,更沒有母親體貼的呵護,這世界的陌生哪能成為你的溫床?因而將你接了回家,不是因為你的可憐,而是戀於你的可愛。

你是一隻白文鳥,有和麻雀一樣的體型,只是白羽多了些。幾日後,白色羽毛漸漸萌發,點綴了你那粉紅的肉身,也溫暖了孤冷的身軀。「是啊!總有一天,等到所有白花都綻放了,我就看不見你原有的膚色,而那時你的翅膀硬了,將能自由飛翔了吧!」不過現在你還似木竿上的牽牛花,需倚著我成長,餵食、洗澡、對話……;更需在我溫暖的雙手間蹲著坐著才能放鬆。而你常在我伸手餵食時,偷偷伸出一個粉色的紅喙貪心啄食,等塞了滿滿的食物後,再輕輕滑翔一小段距離,回到籠子裡大快朵頤,或是倚立在我肩上開心吞食,然後在離開時,順道留個淡白色濃稠液體作為謝禮。而我也不與你計較,因為在傷心徬徨時,無依的我總會對你吐悶。

你是人還是鳥?對我來說已沒多重要,但唯獨對你「飛翔」我絕不能忽略。

「小傢伙,你也該練習飛翔了吧!」那天,我將你放在家裡那高大的置物櫃上,之後站遠一段距離輕輕地叫:「布果!布果!快來呀!」而你以那孤伶無依的眼神注視我的雙眼,有如那晚第一次見到你睜開眼睛看見世間的徬徨卻步,這使我內心被同情融化為不忍。擔心弱小如你會栽蔥式的掉落,後悔的我正當往前救你時,你卻突然張開雙翅,拍動,而後輕柔的飛翔著,剎那間我極為驚愕,直至你緩降肩上時,我才放聲高呼,捧著你跳躍不已。

而後,你常在那置物櫃上歇著,挺胸直立,雙眼遙望著窗外的藍天。你比以往多了雄偉和氣魄,但也多了些冷淡和自主。你總在我的頭頂上飛翔迴旋,我也總得仰首上看,唯看不見你的雙眼,只見得那陰暗的灰白色陰影,以及你時時瞥眼望向窗外的亮藍。我常臆測,為何你的眼永遠向著藍天。

那些夜晚,我徹夜難眠。

那日,我下定決心,將你裝入鳥籠,選一個鳥群常來的田野,拉起籠門。「去吧!去吧!布果。」還記得你望了我一會兒,有點疑惑,有點徬徨。不久,只見你展亮白翼,飛向藍天,再也沒有回頭看我一眼,終究消失於我的視野……

只留下一支白色羽毛和淡白黏稠當作謝禮。而今後的我,將更徬徨了。

每當我仰首晀望鳥群時,總仔細找尋,有沒有那全白閃亮,熟悉的身影……

102年6月刊登於南市青年3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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