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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         

台南女中三年17班 蘇 庭

 

  每年,我期盼妳的包裹,因為就在簽收的那一瞬間,一種打心底深處汩汩而出的幸福感,好純,好濃。

  我還記得第一次妳握住我的手,妳溫熱的掌心和我肥肥矮矮的指腹間,包著一支小小的水藍色粉蠟筆;我還記得,那天的題目是「游泳池」。打從那堂課開始,我的一雙眼睛就死死地攫緊妳的一舉一動,畢竟我是整個教室裡最年幼的學生,讓我的視線緊繫著妳,是一種焦躁情緒的依托。妳知道嗎?我好喜歡妳又長又密的捲髮,彷彿我的靈魂能悄悄地蜷曲在裡頭,輕輕地,細細地品嚐妳的溫柔。

  我想,我們的緣份就是在那一瞬間開啟的,我看著妳的指尖和我染上相同的水藍蠟色,而妳的雪芙蘭護手霜在我幼小的心頭上,注入了一股清郁的淡香。是妳帶我一次又一次地用心眼看見藝術的奧妙,我忘不了妳說起藝術時那種宛若女神般高雅聖潔的神情,還有妳望著我時,流露出那樣慈和的笑意。

  國小四年級時,我從妳的課堂上消失了。我不知道當妳發現那個矮小身影自視線中蒸發時錯愕了沒有;而我一直認為這樣一段的師生情在時光荏苒而去後,必定也會如大漠中的沙丘,終究吹散於滾滾黃沙之中。

  人生最美麗的時刻,往往是被突如其來的溫暖撞擊的時候。當郵差自一筐雜亂的信件中取出妳寄給我的包裹,一種觸電式的感動硬是掘出了那份塵封已久的緣份,過去那幅來不及上色的構圖,如今妳用這包裹當畫筆,剎那間填滿所有的空白。

  之後,在成大的榕樹下,我們笑談當年的趣事,那時妳向我透露了初為嫁娘的期盼;在深夜的咖啡館中,我們說起了未來的憧憬,那時妳向我傾訴了初為人母的興奮與煩憂;在我家的客廳裡,我們談了好多日子裡的故事,那次我見到傳說中那兩個愛翻箱倒櫃的小可愛。但不論是妳贈我書的那一次,抑或是我們聊過了午夜時分的那一回,在我們之間的情誼早已經跨越了師生的藩籬,昇華成一種相知相惜的感情。

  最近的一次,妳送了我一條項鍊,妳說,女孩子長大了,就該有屬於自己的飾品。上面綴滿了星星,妳說,這是要我心想事成的意思。

  我想,打我踏進教室的那一刻起,我肯定望不到十幾年後,我們的情誼還在,而且成了一股綿密的幸福。感謝上天讓我認識了妳,成為妳的學生。而往往在我受傷難過時,我有多麼知足地慶幸那支藍蠟筆的出現,揭開我們忘年的交情。謝謝妳,彭老師,我對這段緣份的回報,會是我一輩子的珍惜。

                                                           ──99.10刊於南市青年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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