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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竟是結束　　　　　　

         台南女中三年五班　劉慕凡

           才剛到山腳下，就聽見悠揚的鐘聲迴盪著，那肅穆的氣氛沖淡了我平時常掛在臉上的微笑。今天，是參加葬禮的日子。

　　車子駛上了山上的廟宇，爸爸一邊叮嚀要嚴肅，切勿嬉笑怒罵。

「是誰的葬禮？」我問道。

爸爸想了想：「她……應該算你曾祖母吧！」

曾祖母？我長這麼大竟然從不知我有這麼一個長輩。

「你有見過她啊！」爸爸說道：「小時候有帶你去見過她，她很喜歡你呢！」

那會是我幾歲時的事？我心裡疑惑加深，為何我完全沒有半點印象？

　　走進禮堂，高高的祭壇放著一張老奶奶的照片，慈祥的臉龐帶著抹微笑，看不出半點憂傷。那一小抹微笑，在我看來，倒有點像是在嘲笑我們何必如此難過。

　　一拜，二拜，三拜。

爸爸說越早拜的人輩份越親近。我數了數，我們家是第三個祭拜的。那是指我們和她不算親近？

爸爸突然開口：「你阿嬤是曾祖母領養的，完全沒有血緣關係，但還是被她帶大了……」他的語氣裡有深深地不捨，彷彿嘆息著這樣一個好人，就這樣走了。

　　在蓋棺前，每個人都走向前去，和她作最後的道別。我看著不認識的叔叔、阿姨們紅著眼眶流淚，竟也不禁鼻酸。

當下，我決定，要在心裡好好地感謝，這位缺乏印象的曾祖母。我雙手合十，在心裡默禱著：親愛的曾祖母，我很難過也很抱歉我竟然不記得您，但謝謝，謝謝您把阿嬤帶大，如果沒有阿嬤，就沒有了爸爸，今天也不會有我了！我也非常感謝，感謝您曾那麼喜歡我……

　　身旁依然充滿著啜泣聲。我懷疑，曾祖母嚥下最後一口氣前，想到的人會是誰？是我身邊的叔叔阿姨嗎？還是已遺忘她的我，也有點小小的榮幸被思念呢？

原來初次和她見面，是在我年幼沒有自我意識之時，而這第二次會面，算是開始，卻也是結束，這段緣就這麼散了，我情何以堪。

　　但至少，我默默地慶幸，在她離去這一天，她在我的記憶中刻下了些許痕跡。

　　這一天，曾祖母以九十四歲高齡去世。曾祖母啊！願我們來世還能再做祖孫！

－－100年2月27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