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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　　　　　　　　

台南女中二年11班　黃秀剛

午後的空氣中漫著一股泥土樸拙的氣味，從祖母那塊早已不耕的農地裡，散出屬於大地的氣息。我伴著祖母緩步走過田間小路，涼風吹來，把祖母頭上銀白色的歲月吹得有些凌亂。熟悉的畫面漸漸浮於腦海。

憶起當時稚氣的一群孩子，總會在天剛亮、太陽還未出來時跟著祖母的腳步，趁氣溫涼爽時下田種菜。到田地的路有一段距離，途中不免有些坑坑疤疤的碎石小徑，祖母總是健步如飛，而我們卻要擔心別被石頭絆著，習慣著看祖母背影前進；習慣著聽祖母催促的吆喝聲；習慣祖母佇立在田中等待我們的面容。隨著歲月的推進，曾幾何時，我跟祖母變成並肩齊走？又什麼時候，祖母已總是慢慢跟在我的後頭？同樣鄉間小路，與十幾年不變的舊式三合院，和往年不同的，唯我與祖母的步伐了。

緩步跟在身後的祖母，這段日子來再也無法承受這有點距離的路。當農地申請了休耕，我赫然驚覺時間流動的快速！而祖母年邁體衰，正是生命步入了盡頭的前奏。涼風輕拂，我與祖母漫步在昔日的田間小路，試著以她的速度伴著她行走，但實際上卻是如此困難，無論我如何放緩腳步，祖母始終跟不上我的節奏。我毫不費力地輕輕一跨，祖母便要艱難地走上兩三大步。一股憂心懸上心頭，是否有一日她再也沒有機會跨出步伐，永遠離開我們的生活中？歲月消逝得驚人，這世間有多少人事物能緊伴我們直至永恆？又如何緊握掌中寶貴的時時刻刻，才能讓相伴時真摯的情感能永存心懷？

風中飛散的銀白髮絲，似乎宣告著與祖母共處時光就快結束，心裡明白還有許多事沒與祖母共同完成，但站到了，人總會下車，看著眼前光禿禿的田，腦海裡的畫面，卻是當年祖母健步如飛的背影。

101年5月11日刊於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