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專業作文──華聲文教機構

脆弱　　　　　　　　

臺南女中三年十七班　 李美萱

至今我依然記得，牠那毛茸茸的雪白身軀，是如何在我的腳邊爬動的……

那是國三的暑假，我心血來潮地想要養寵物。寵物店裡陳列著各式各樣的生物，從人類忠心的朋友──狗，到看起來軟軟的蛇類，無所不包。當我正猶豫不決時，我彷彿被牽引般地看見了兩隻小小的生命，正瞪著牠們渾圓透亮的琥珀色大眼珠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彷彿是在邀約、在乞求，盼我能帶著牠們逃離那冰冷的櫥窗。因為被牠們的雙眸所蠱惑，我立即買下了牠們──兩隻才幾週大的雪白小兔子。

由於不捨將牠們從一個牢籠換至另一個監獄，我沒有將牠們的籠子上鎖，而是任牠們在我的房間四處闖蕩。在我熄燈準備就寢時，牠們會先撲到我腳邊磨蹭磨蹭，然後再跑跑滾滾地回到我為牠們佈置的暖窩裡，呼嚕呼嚕地沉沉睡去。牠們的乖巧，我在第一天與牠們相處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感受到了，而最使我驚奇的事，就在第二天早上發生了。

帶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下床，赫然間發現有一球白白圓圓的東西在腳邊蠕動，我嚇得瞬間倒抽了一口氣又退回床上，直到狂奔的心跳平息下來，我才定睛觀察起那球不明物體。我鬆了口氣，這世界是沒有靈異現象的，原來「它」是我前一天剛買的兔子。比較圓肥的那隻尚在窩裡呼呼大睡，不過，較瘦小的這隻則緊挨著我的床。或許我的驚恐也嚇到了牠，此時牠正以那雙琥珀色眼珠水汪汪地望著我，頭上那兩瓣兔耳微微顫抖著。我憐惜地將牠抱起，牠小巧的身體站在我的手掌上大小適中，好不可愛。我逗弄地戳了戳牠的額，然後放牠回到地上，就去梳洗了。

當我走向浴室時，我發現牠竟然想以最快的速度跟上我的腳步，當我停頓下來，牠就會傻傻地不知剎車，撞上我的腳跟，真是可愛至極。不久後我發現，牠會跟著我到每一個地方，無論廚房、客廳，只有出門時牠才會依依不捨地留步、回籠。就這樣，我們一起過了一個極度幸福的暑假。

然而，好景不常，在我開學後，也許因我功課繁忙，疏於照顧，也許牠體質本就較弱，只見牠身體日漸虛弱，有時就連爬出籠子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以褐色雙眸無力望著我，而牠的主人，此刻竟也無能為力。某一個放學的午后，一切都結束了。就在牠的籠子裡，牠一睡就再也不醒來了。第一次面臨死別，我沒有眼淚，因為已經忘了如何哭了，懷著滿心的惆悵，我將牠埋在後院，呆佇在那裡一個晚上。或許是沒了勇氣，或許是懼怕再次失去，我將另一隻兔子送給鄰居飼養，因為我的心，已不能再承受更多生命的告別了。

一次的痛失，讓我了解到生命的脆弱與無常，雖然還沒有重拾養寵物的信心，但我知道，我必須好好珍惜那些尚在我身邊的人。

101年12月8日刊登於臺灣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