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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孟樂1.jpg 

 

回憶如風鈴

 

台南一中二年19班 周孟樂 

 

  夜未央,家燕的呢喃聽來比杜鵑更悲愴;燈蛾似乎還尋不著那盞微弱的紅燈,兀自亂撞著;原應和煦的東風清醒我的悲傷,我靠著白油漆片片脫落的牆壁打哆嗦,在眼淚中埋怨著:「明明說好自己守靈的,為什麼撐不住?」


  當阿姨推開破漏的紗窗出來時,我還稍稍驚嚇了一下。她壓低帽子遮住顯然腫著的雙眼,輕拍我肩膀說道:「辛苦你了,去睡吧!」便接過我還未摺完的紙蓮花。我走進鋪著大理石地板的舊厝,在瞄了一眼爺爺照片中那安穩的微笑後,我不禁劇烈地飲泣起來……


  儘管六天以來我都是輾轉難眠的,而且明天又是頭七的日子,我還是想要再回轉搜尋一次爺爺的容顏。風正對著窗子吹,把原應翳入天聽的清煙拂進我暫住的房間。在爺爺往生之前,我是很少拿著三炷清香去拜神佛的,但現在的我就像為再見李夫人一面而迷失的漢武帝一般,只能依藉衪們來給予我些微的意志。


  濡溼的棉枕上,我不斷回想著孩提時代和爺爺在蓮霧園共樂的畫面;雖沒有相片,我倆的笑靨卻異常清晰;沒有錄音帶,我倆狂笑不止和大嚼蓮霧的歡笑聲依舊繞耳。當我嘗試蛻變成一位思想成熟的青年,總愛嘮叨地敘說著種種不順遂,大談理想、抱負時,爺爺的耐心似乎不嫌棄地永遠掛在臉龐。對他,我永遠滿溢著孺慕之情,那靄靄慈暉籠罩著我,與他相伴,我永遠浸沐在一片被呵護的幸福裡。而如今,一波波的懷思淹沒我企圖掩飾的悲傷,這短暫的六天,我的心中只有與爺爺生前相處的一切情景,伴隨著黎明再次來到的木魚敲叩聲,聲聲敲進我無限思念的心坎裡……


  那年春天,我第一次真正地體驗到失去摯愛親人的沉痛,後來一次次回去掃墓時,那一段與爺爺永遠道別的刻骨回憶,就像墓旁樹梢掛著的風鈴,搖著、擺著、聲聲迴盪著,在山谷中。

──99.11刊於南市青年28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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