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比海深
台南女中三年十一班 楊芯瑜
經過一整年學業上的的奔波與忙碌,那年除夕夜悄悄地來臨,一家大小照例回到鄉下的古厝,準備一年一度的圍爐。剛踏入那回憶充斥的傳統房舍,陣陣香味立即撲鼻而來,想到可以品嚐阿嬤一道道拿手菜餚,我忍不住垂涎三尺。懷著雀躍的心,我健步如飛地到廚房向阿嬤拜年。然而,當我來到廚房,眼前的景象卻讓我原本喜悅的心突然一沉,昏黃的燈光下,狹隘的空間裡,我看見一個比印象中更老邁的身軀,賣命地在大鍋小鍋前料理著,即使她是背對著我,我仍能看見那一滴滴蘸了油氣的汗珠,緩緩滑下她充滿皺紋的臉龐……
我慢慢地走進廚房,輕拍了阿嬤瘦弱的肩膀,而轉過頭來迎接我的,是那歲月也無法掩飾的,見到孫女長成亭亭玉立的欣慰和歡喜。阿嬤匆匆地在圍裙上擦拭雙手後,將我的手緊緊握住,問我這一年來過得好不好。在那剎那間,一股暖意順著我被緊握的雙手迅速蔓延全身,那暖流和方才外頭凜冽刺骨的寒風形成強烈的對比,這瞬間的溫暖,令我永生難忘。
那晚,我反常地待在廚房裡,一邊仔細觀摩著阿嬤那雙巧手如何將冷生生的食材變成一道道珍餚,一邊聽著阿媽細說她如何向她的祖母學習做菜的竅門。她感慨地抱怨體力的衰退,使她無法在天剛亮時到市集購買新鮮的食材;而逐漸模糊的視力,也害她時常不小心在切菜時切到手指。這些話以我粗枝大葉而無耐心的個性,以往可能僅當作耳邊風,而在那個嚴寒的冬夜,阿嬤的一席話卻在我心中留下深深的感觸,久久無法散去。
隨著餐飲業漸漸興盛,現代人往往選擇在餐廳吃年夜飯,而阿嬤卻堅持要親手為整個家族準備年夜飯,即使她不再年輕力盛,即使她的巧手逐漸遲鈍。或許親情的偉大之處即是如此,讓人能無私地為摯愛的家人奉獻一切。我想即使很多年過去了,那個蒼老的背影蹲踞在爐灶邊忙碌的畫面,都將烙印在我的心底,提醒著我在這看似黑暗而險惡的世界裡,總會存在一絲光明的力量在背後支撐著我繼續向前邁進。
101年10月23日刊於國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