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鏈
台南市長榮高中二年7班 鄭家源
筆芯又是這麼應聲而斷,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那天試圖全心專注在試卷上,也不時地瞅了一下時鐘,但,因忿恨而顫抖的手就是不受控制地晃著,愈刻意緊握筆桿,隨之而來的更是陣陣抽動,一再一再……
一貫的認知裡,知心好友便是情義堅篤的好夥伴,正當一方陷於泥沼時,會使勁地往前踩出一步,拉住他的雙手;互相競爭時,總不管是不是對手,先來個友情的擁抱,兩人之間,情誼牢牢鏈著,不因輸贏而鬆了鎖扣,始終互相吐露心事、分享樂事;在課業上互相扶持,當一方喪了志,另一方便扛起之間的友誼,領著落後的朋友繼續邁進。
我是多麼感念那知心的味道,但是,一切就這麼在無意間,幻滅了。
最後一堂課前的休息時間總是特別地久,那天索性翻翻布告欄上的科學園地,忽然感覺背後被稍稍點了一下,回過頭,有一個人悄悄地躲著我,但躲不了多久,終究她還是出現在我眼前。一雙充滿靈魂的雙眼及一頭滑順的長髮,彷彿從畫冊裡走出來的女孩。我知道她,也看過她,她是隔壁班,與眾不同的氣質總引來注目,曾聽好朋友提起,卻又匆匆帶過,我也不以為意。
她大方地說想認識我。從她的眼就看得出,不帶一點羞澀而向我表露一切,而當時的我當然樂意且爽快地答應,卻無心留意到,我的知己,B君,正在不遠處瞅著我,直到他猛然走過我倆中間,並側身撞了我一下,再低著頭快步進了教室,我才霍然想到他這些異常舉動的緣由,不過,一切都太遲了。一瞬間所有的自責浮現腦中,拚命地問自己,為什麼沒有察覺那是他心儀已久的女孩;但一轉念,卻也為自己抱不平,只是認識而已,又不代表什麼。
從沒想過我們的友誼會如此鬆脫,看似堅固卻如此易摧,曾想藉機向他解釋一切,他終究不給一點機會,躲著我。有時,他就這麼迎面而來,正當我正視他雙眼時,回應我的就只是那冷漠的背影。
偶來的自責總是讓我不知所措。我該忿然嗎?告訴自己:「罷了!罷了!」但是始終還不怎麼釋懷,顫抖的手仍讓筆芯一再折斷……
101年4月9日刊於台灣時報